〈1〉 臺灣熊鷹探秘:1912年 內田清之助Seinosuke Uchida《A Hand-List of Formosan Birds. 臺灣鳥類目錄》、1938年《原色野外鳥類圖譜》下村兼史 著・內田清之助 校閱、1935年 臺灣總督府警務局理番課內 鈴木秀夫 編輯發行《台灣番界展望》所構築的台灣熊鷹探秘風景…

臺灣熊鷹探秘 之

qaɖis・カリス鷲・鴟鴞バア ヒヲ


這是一張立基於台灣生態觀察的恆心毅力、佐以天賜好運,將霎時片晌捕捉、傳說印證留存的攝影(註1):飛馳翱翔於蒼翠山野與湛藍天際,姿態昂首睥睨群雄、羽翼風采斑駁交織、渾身遍體壯碩之美的臺灣雄鷹,雙爪鉤載著孱弱山羌軀體,獵物的哀憐氣息與牠的兇猛驍勇猶如天壤之別,匆匆一瞥已然震懾所有、驚豔四坐!

〈2〉1935年《原語による臺灣高砂族傳說集》、1935年《台灣番界展望》、《日據時代臺灣原住民族生活圖譜》1977年 森丑之助撰‧1994年 宋文薰編審、1941年《高砂族の話》東亞旅行社臺灣支部 上田八郎編輯發行所構築的台灣熊鷹探秘風景…

〈Spizaetus nipalensis Hodgs.〉日文註解「Kumataka」即「クマ(熊)タカ(鷹)」,台灣中文俗稱的「熊鷹」即沿用自此

〈3〉東京帝國大學博士 內田清之助Seinosuke Uchida於1912年發表的《A Hand-List of Formosan Birds. 臺灣鳥類目錄》中列舉290項台灣鳥種,Vol. VIII., Part I. Subfamily Aquilinaeu亞科 第58項 〈Spizaetus nipalensis Hodgs.〉日文註解「Kumataka」即「クマ(熊)タカ(鷹)」,台灣中文俗稱的「熊鷹」即沿用自此;附註「Swinhoe, P.Z.S., 1871, p.339;Grant and La Touche, Ibis, 1907, p.258;Spizaetus nipalensis? La Touche, op. cit., 1895, p.337 (參照 史溫侯於Zoological Society of London倫敦動物協會1871年會刊第339頁、英國鳥類學家 格蘭特& 拉圖雪Ogilvie-Grant, W.R. and J.D.D. La Touche.於1907年《IBIS》Journal國際鳥學權威雜誌《朱鷺》學報第258頁,引用自1895年 拉圖雪)」。

日本統治15年後的1910期間,台灣的鳥類學研究終自美國博物學家 威廉斯廷普森William Stimpson《美國在北太平洋調查探險的鳥類目錄》(1862)(註2)及英國駐打狗(Tá-káu;即今高雄)第一任領事 史溫侯Robert Swinhoe《The Ornithology of Formosa, or Taiwan福爾摩莎鳥類學》(1863)(註3)開啟的「大發現時代」邁向蓬勃。東京帝國大學博士 內田清之助Seinosuke Uchida於1912年發表的《A Hand-List of Formosan Birds. 臺灣鳥類目錄》中列舉290項台灣鳥種,Vol. VIII., Part I. Subfamily Aquilinaeu亞科 第58項 〈Spizaetus nipalensis Hodgs.〉日文註解「Kumataka」即「クマ(熊)タカ(鷹)」,台灣中文俗稱的「熊鷹」即沿用自此;附註「Swinhoe, P.Z.S., 1871, p.339;Grant and La Touche, Ibis, 1907, p.258;Spizaetus nipalensis? La Touche, op. cit., 1895, p.337 (參照 史溫侯於Zoological Society of London倫敦動物協會1871年會刊第339頁、英國鳥類學家 格蘭特& 拉圖雪Ogilvie-Grant, W.R. and J.D.D. La Touche.於1907年《IBIS》Journal國際鳥學權威雜誌《朱鷺》學報第258頁,引用自1895年 拉圖雪;註4)」(見本文照片3)。按圖索驥《朱鷺》學報的線上書影,簡短的「Hodgson’s Hawk-Eagle(註5)is resident in the mountains of Formosa. (熊鷹是福爾摩沙的山中居民)」(見本文照片4)敘述引人遙想諸國冒險家、航海士船員、外交領事初探台灣島的所見所聞,彷彿乘雲駕風,與熊鷹徜徉悠遊於福爾摩沙的山貌地景中…

〈4〉英國鳥類學家 格蘭特& 拉圖雪Ogilvie-Grant, W.R. and J.D.D. La Touche.於1907年《IBIS》Journal國際鳥學權威雜誌《朱鷺》學報第258頁簡短的「Hodgson’s Hawk-Eagleis resident in the mountains of Formosa. (熊鷹是福爾摩沙的山中居民)」敘述引人遙想諸國冒險家、航海士船員、外交領事初探台灣島的所見所聞,彷彿乘雲駕風,與熊鷹徜徉悠遊於福爾摩沙的山貌地景中…

《臺日大辭典》除了記錄台灣人以「鴟鴞bā-hio̍h(lāi-hio̍h)」統稱最大型、「鷹仔ing-á」統稱次大型猛禽類的習慣,還保留了意指「鷲ワシ」的台語「鷲鳥チウ チアウ」讀音

〈5〉1931-32年臺灣總督府發行,小川尚義主編的《臺日大辭典》、《臺日小辭典》中解釋「鴟鴞バア ヒヲ(此為泉州腔,《臺日大辭典》另有ラア ヒヲ的讀音)」為「鳶とび」。
〈6〉《臺日大辭典》除了記錄台灣人以「鴟鴞bā-hio̍h(lāi-hio̍h)」統稱最大型、「鷹仔ing-á」統稱次大型猛禽類的習慣,還保留了意指「鷲ワシ」的台語「鷲鳥チウ チアウ」讀音(《臺日小辭典》省略未列出)。

這樣的聯想對我這七年級「都市倯too-tshī sông」(註6)來說是飄渺奢侈的,除了兒時「老鷹抓小雞」的遊戲外,「鷹」是一種素未謀面的陌生物種。每當外子興高采烈、口沫橫飛的講述童年 彰化福興庄跤tsng-kha「鴟鴞bā-hio̍h」(其他區域也有lāi-hio̍h的讀音)成群結隊、盤旋覓食的畫面,我就好生羨慕! 1931-32年臺灣總督府發行,小川尚義主編的《臺日大辭典》、《臺日小辭典》中解釋「鴟鴞バア ヒヲ(此為泉州腔,《臺日大辭典》另有ラア ヒヲ的讀音)」為「鳶とび」(見本文照片5),《教育部臺灣閩南語常用詞辭典》翻譯為「老鷹」;對照辭典裡「鷹イエン」、「鷹仔イエン アア」、「鷹仔虎イエンアア ホオ」為日文「鷹たか」,《教育部臺灣閩南語常用詞辭典》則含糊釋義為「禽鳥類」。 台語的概略籠統藉由日語來剖析補注則一目瞭然:「タカ目タカ科に属する鳥類…大きさの順は鷲(ワシ)>鳶(トビ)>鷹(タカ)>隼(ハヤブサ)といわれています。(譯文:鷹形目Accipitriformes鷹科Accipitridae之猛禽類由大至小排序為:鷲ワシ(英文俗稱Eagle)>鳶「鴟鴞bā-hio̍h」(中文黑鳶;俗稱老鷹)>鷹「鷹仔ing-á」(英文俗稱Hawk)>隼(ハヤブサ)(中文俗稱獵鷹)」(註7)。 《臺日大辭典》除了記錄台灣人以「鴟鴞bā-hio̍h(lāi-hio̍h)」統稱最大型、「鷹仔ing-á」統稱次大型猛禽類的習慣,還保留了意指「鷲ワシ」的台語「鷲鳥チウ チアウ」讀音(《臺日小辭典》省略未列出,見本文照片6);此與網路流傳的「鬍腳鷹」暱名(註8)似乎伴隨熊鷹低調神秘的風格,已然佚失(或鮮為人知)。

〈7〉1915年~1921年《番族調查報告書(第一部)排灣族・獅設族》〈第十三章 傳說〉共收錄了三則名為「蛇ノ鷲トナリシ話」的tjautsiker真實傳說,第一則內容為:「昔『ラマゼンカチユビン』ト稱スル蛇、アリ其蛇『カリス』(鷲)トナレリ。」
〈8〉1915年~1921年《番族調查報告書(第一部)排灣族・獅設族》〈第十三章 傳說〉共收錄了三則名為「蛇ノ鷲トナリシ話」的tjautsiker真實傳說,第二則內容為:「昔一匹ノ『ブロン(蛇)』アリ皮ヲ脫ギ更へテ鷲トナレリ而シテ今馘首セザル者ハ鷲ヲ殺スコト能ハズ。」
〈9〉1915年~1921年《番族調查報告書(第一部)排灣族・獅設族》〈第十三章 傳說〉共收錄了三則名為「蛇ノ鷲トナリシ話」的tjautsiker真實傳說,第三則內容為:「昔『ダルパリン』ニ一匹ノ蛇アリシガ衣ヲ更へテ鷲トナレリ。」

台灣中文「熊鷹ㄒㄩㄥˊㄧㄥ」名稱的日治外來語淵源、台語「鴟鴞bā-hio̍h(lāi-hio̍h)」的大型猛禽概括稱呼,都似乎不夠生動親切、契合匹配! 也許與熊鷹「見首不見尾」最珠聯璧合的,莫過於排灣族了:

1915年~1921年 臺灣總督府臨時臺灣舊慣調查會 蕃族科補助委員 佐山融吉主編的《番族調查報告書(第一部)排灣族・獅設族》〈第十三章 傳說〉共收錄了三則名為「蛇ノ鷲トナリシ話」的tjautsiker真實傳說(註9),內容分別為:「昔『ラマゼンカチユビン』ト稱スル蛇、アリ其蛇『カリス』(鷲)トナレリ。」、「昔一匹ノ『ブロン(蛇)』アリ皮ヲ脫ギ更へテ鷲トナレリ而シテ今馘首セザル者ハ鷲ヲ殺スコト能ハズ。」、「昔『ダルパリン』ニ一匹ノ蛇アリシガ衣ヲ更へテ鷲トナレリ。」(見本文照片7~9)

比對人類學家 伊能嘉矩1906年發表於《東京人類學會雜誌》「Paiwan族Tsyakvakvun部族的祖先靈魂 重生變為Vrun靈蛇,隨著年月變遷,身長縮短、胴體變粗,終而化為koros山雉鳥」及 森丑之助1917年《蕃俗百話》「阿緱、臺東支廳內的排灣番人 傳說ブールンカツビ蛇經過多年胴體變粗、變短,化身為カデス鳥。カデス是鷹的一種,再經多年化為猴,猴子又進化成人。」中的『Vrun靈蛇』、『ブールンカツビ蛇』與上述的『ブロン(蛇)』;『koros山雉鳥』、『カデス鷹』與上述的『カリス(鷲)』分別代表『百步蛇』和『熊鷹』,雖然拼音系統各異、發音記載稍有出入、伊能嘉矩誤(以百步蛇為龜殼花、)以山雉為熊鷹(註10)…

同期蕃族科補助委員 小島由道主編的《臺灣總督府臨時舊慣調查會・番族慣習調查報告書 第五卷 排灣族・第三冊》第一章 第四節 傳說 第23.〈騎著鷹到平地部落出草的punljuljan〉敘述北paiwan番seveng社男子punljuljan將拾得鷹雛飼大,某日以此熊鷹為坐騎至tjuʔacuqu部落出草,寡不敵眾之時,熊鷹奮勇以背馱載飛而脫離險境;從此熊鷹為靈鳥,馘敵之首必將其羽飾於帽上,以求凱旋而歸(註11)。

《原語による臺灣高砂族傳說集》「siman pana(川を作る)」將「sisil(シシル鳥;即『繡眼畫眉』,排灣族用以鳥占卜的神鳥)」、「caʔaŋa(鳶)」、「qaɖis(熊鷹)」、「ɭital(鷲)」四種鳥名呈現在同一傳說神話裡,宛如鳥類名稱族語記誦小口訣

〈10〉1935年《原語による臺灣高砂族傳說集》III. 〈パイワン語 語法概說及び本文〉 4.クナナウ社(kulalau)第3篇「ti pulalulalujan katoa qaɖis(プラルヤルヤン と鷹)」於細膩情感與不思議神蹟的描繪更為精彩生動,搭配「萬國發音記號」原語實錄呈現,令人沉醉在排灣族mirimiringan虛構傳說中。
〈11〉《原語による臺灣高砂族傳說集》「siman pana(川を作る)」與《一起讀。獅子鄉 tja ituluaw・sisigu》的譯文對照。

比對1935年台北帝國大學名譽教授 小川尚義與大阪外國語學校 淺井惠倫教授合作採集編撰的《原語による臺灣高砂族傳說集》III. 〈パイワン語 語法概說及び本文〉 4.クナナウ社(kulalau)第3篇「ti pulalulalujan katoa qaɖis(プラルヤルヤン と鷹)」(見本文照片10)內容相去無幾,於細膩情感與不思議神蹟的描繪更為精彩生動,搭配「萬國發音記號」原語實錄呈現,令人沉醉在排灣族mirimiringan虛構傳說中(同註9)。

《原語による臺灣高砂族傳說集》另一則「siman pana(川を作る)」(見本文照片11)除了寓言式的鳥類「擬人性格」與「鑿川造河情節」、教育式的「耕耘收穫因果論」與「承諾約定代價論」之外,尤為可貴的是將「sisil(シシル鳥;即『繡眼畫眉』,排灣族用以鳥占卜的神鳥)」、「caʔaŋa(鳶)」、「qaɖis(熊鷹)」、「ɭital(鷲)」(見本文照片11)四種鳥名呈現在同一傳說神話裡,宛如鳥類名稱族語記誦小口訣!

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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